
绝杀之后
更衣室终于静了下来。香槟的甜腻还黏在空气里,地板上金箔与汗水混作一片。他独自坐着,奖杯搁在身旁,金属的冷透过毛巾传到皮肤。就在几小时前,终场哨响,世界在那一刻炸成沸腾的碎片。此刻,却静得只听见自己迟缓的心跳,以及腕上绷带下隐约的、搏动着的肿痛。
这痛楚让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,后院那个歪斜的篮筐。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,他一次次起跳,球砸在铁圈上,哐当、哐当,像固执的节拍。母亲从厨房窗口喊他吃饭,那声音如今已遥不可及。那时他梦想的,无非是投进下一个球。单纯的渴望,有着透明的质地。
而此刻,指尖触碰到的,是NBA季后赛决赛冰冷却沉重的现实。巅峰之上,原来这般空旷。媒体的喧嚣、历史的审视、身后无数渴望超越的眼睛……重量一层层覆上来,几乎比七场系列赛更让人疲惫。他忽然懂得,那些传奇人物捧杯瞬间眼底闪过的复杂神色——那不仅是喜悦,更是对即将开始的下一个漫长攀爬的、沉默的确认。
走廊传来队友模糊的欢笑。他深吸一口气,撑膝起身。短暂的放逐结束了。他最后看了一眼奖杯,然后推开门,重新走进那片未散的、喧腾的暖光里。因为真正的比赛,此刻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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